文清河

知白守黑,和光同尘。

战神与勇士

#ooc慎入,有私设,大部分据电影《特洛伊》而来

  "阿基里斯!"
  年轻人快活地大步跑上来,金色头发随着他跃动,爱琴海的波光正与之相映成趣。木剑破风之声远远传来,海涛拍岸之响亦无法完全遮蔽。帕卓科斯年轻而健壮的躯体在运动中迸发出蓬勃的活力,肌肉滚动之下是盎然的生气。然而他脸上带着的笑,却是像孩子一般。
  "阿基里斯!"他抓起木剑,不由分说地向阿基里斯劈去。阿基里斯只得变换招数,轻轻迎击,将他的进攻挡住。他自然是不肯罢休,惯性之下向后退了两步,挽了两个剑花,再次冲锋。
  "帕卓科斯,光是剑舞得好看可不行。"阿基里斯眼里盛满爱琴海的成熟与魅力,帕卓科斯盯着这双眼睛,不服气地再次出手。他的每一次进攻都被阿基里斯轻松挡住,然而阿基里斯看似随意的一挥剑,就足以让他手忙脚乱。他的剑再次被打飞,帕卓科斯气喘吁吁地摇摇头,去另抓了一把木剑。
  阿基里斯却眯了眯眼,望向远方。"奥德修斯来了。"
  "伊塔克的王,来这里做什么?"
  "想必是要我参与特洛伊的战事。"
  帕卓科斯瞥了越来越近的奥德修斯一眼,嘴上说着,"那与我们并无干系。"心底却蠢蠢欲动地想要参战,想要用一场战争来证明自己。阿基里斯总是把自己当成未长大的孩子,他就偏要用一场荣誉来纠正,要向阿基里斯雄赳赳地炫耀长矛短刃留下的疤痕。
  他不喜欢成熟而深邃的阿基里斯,那副沉思的样子距他太远。当阿基里斯望向远方,眺望爱琴海的彼岸,那双湛蓝的眼里沉淀着他不懂的时光。
  他看着与奥德修斯谈论的阿基里斯,忽地想要逗一逗他这个沉静的哥哥。
  
  
  阿基里斯一边与奥德修斯打着马虎眼,一边混不在意地拨开冲着他背后横扫来的木剑,却也并不加阻止。帕卓科斯换个角度再次上前,他眼角一瞄,正正好好地伸手,抓住了帕卓科斯的手腕。帕卓科斯摆脱不掉,他轻巧地扭押住淘气的弟弟,顺手在帕卓科斯的屁股拍了一记。
  帕卓科斯像只受惊的兔子,猛地往前一窜,脸红到脖子。他回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基里斯,像在这一份不经意里瞧出些端倪,瞧出些能让他抓住的把柄,好让他不觉得,是自己多想。
  可是他失望了,阿基里斯浑不在意,还在与奥德修斯谈笑风生。他甩甩酸痛的手臂,勉强地冲着想说服目之所及任何人的奥德修斯笑了笑。阿基里斯却蓦地严肃,剑尖一指奥德修斯,"别想打我弟弟的主意。"
  帕卓科斯一愣,随即灿烂地笑了。阿基里斯回头,正撞见这份绽放。他心下一沉,以为是帕卓科斯对参战莫名的热忱被激发出来,眉头微锁,狠狠地瞪了奥德修斯一眼。
  奥德修斯一脸莫名其妙,觉得战神确如传说般喜怒无常。
  
  
  阿基里斯乘着黑色的大船,带着随身的五十人勇士,向着特洛伊航行而去。他桀骜不羁,却如俗世众人一般渴望传世的荣耀。奥德修斯临走的时候,只留了一句,此次战争之后,战神便是荣耀本身。
  他是向往荣耀的,他想众人神往他,不仅仅因为他是半神之躯。如果能用战争证明自己,那就参战。他从来不信诅咒,况且,诅咒若是真的,那就让他成真,死亡于他,并无可畏惧之处。
  帕卓科斯迫不及待地穿好铠甲,拎着长枪和盾牌,激动地跑向甲板上的阿基里斯。"阿基里斯!"他的眼睛映着波光的闪耀,却有万千冲崖之涛。"我要同你一起作战!"
  阿基里斯眺望着渐渐靠拢的海岸,宽广慢慢被压抑。他回头,撞上帕卓科斯的期待眼神。"不行,帕卓科斯,不可以。"
  "为什么?我已经——"
  "你见过战争吗?你见过死人吗?"
  "我没有,阿基里斯,可——"
  "我见过。我见过人死之前的哀鸣和绝望的嚎叫,那不是什么好的声音。在你没有做好准备之前,我不允许你去。"
  "我只能像懦夫一样,躲在你的勇士身后,躲在这艘船上吗?"
  "看好我们的后方,帕卓科斯。"船速变慢,阿基里斯利落地扯出利剑,那光芒晃得帕卓科斯眯起眼睛。"别让我照顾你。"
  帕卓科斯还待说些什么,然而阿基里斯已经跳下了船,漫天箭矢之中,阿基里斯像是雨中的精灵,被神祝福的儿女。他回头,冲着举起盾牌躲避箭雨的帕卓科斯喊了一句,"好孩子!"
  帕卓科斯见到了阿基里斯的眼神,忧心漫在一汪湛蓝中。他顿住,被钉在原地一般,浑身战栗。他为阿基里斯的关怀而愉悦,也为阿基里斯仍将他看作孩子而恼怒。他似乎是陷入了悖论之中,阿基里斯的爱护或是平起平坐的信任,不可兼得。
  
  
  "明天启程,回家。"阿基里斯搂着特洛伊的女奴,懒洋洋地宣布。
  帕卓科斯看着他的漫不经心,几乎被自己沸腾的愤怒燃烧。"阿基里斯,你是我的兄长,可你就是个懦夫!"
  阿基里斯浑不在意,一边亲昵地拍拍女奴的屁股让她出去,一边站起来脱掉铠甲,赤裸着上身朝水盆走去。"随你怎么说吧,帕卓科斯,我已打定主意了。"他捞起帕子,拧了拧水。水柱流进盆里,水花四溅,点点沾上他的胸口。
  他带些戏谑地回望帕卓科斯。
  帕卓科斯吞了吞口水,几乎忘了要说什么。那种戏谑的眼神让他的理智烧得干净,他大步上前,一把将阿基里斯压到墙上,手臂压住阿基里斯的锁骨,隔着护甲也感受得到突出的骨节。
  他就这样盯着阿基里斯的眸,翕动着嘴唇,恍惚了一瞬。好歹他还记得要说什么。"阿基里斯,你忘了你是为什么来的吗?"
  "哦,不要试图说服我,你还差着点。"阿基里斯轻巧地笑了笑,也轻巧地拨开了帕卓科斯青筋绷起的手臂。"我为荣耀而战,不会寄于某个昏庸的王之下。"
  帕卓科斯退后一步,控制住自己的念头。阿基里斯的音容,健壮的,裸露的躯体,无一不在消耗他的理性。他不能解释为什么,只能本能地说不,本能地逃避。他觉得自己快疯了。
  "阿基里斯,你……你点燃了我的火焰。"
  阿基里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转身,坚定又急匆匆地走出去。"你根本就没见过。"阿基里斯喃喃着,随手拢了拢长发,躺倒在床上。
  
  
  黄昏的时候,阿基里斯走出草棚,看见落日余晖下颓靡而伤痕累累的战士们。
  一个战士匍匐在沙滩上,颤抖着说出他看到的真相。
  他有些气恼,"我不允许,你们竟然敢自作主张地出去参战。"
  战士低着头,几乎贴着沙滩。"我们以为是你,主上。"
  "什么?"
  "帕卓科斯勇士穿着您的铠甲,拿着您的武器,带领着我们冲了出去。我们以为是您。"
  阿基里斯太阳穴鼓起,一脚踹在趴着的战士肩头,迅速地四周扫视着,近乎癫狂。他不停地质问,"帕卓科斯呢?帕卓科斯呢?"
  被他一脚踹翻的战士不敢言语,伏在沙地上,嘴角流出鲜血。阿基里斯一脚蹬上战士的脖子,"帕卓科斯呢?"战士更加痛苦,脸色在血色中扭曲。"我的主上,帕卓科斯勇士被赫克托尔一剑……割开了喉咙。"
  阿基里斯瞪着战士,目眦欲裂之下,眼里泛起的血丝说不清是盛怒更多一点,还是悲哀更多一点。他慢慢抬起脚,浑身不自觉地颤抖。他只想吼出来,让回响填满群山万壑,填满蓦然空虚的天地以及心口。他是斯巴达战神,是刀枪不入的英雄信仰,却只因疏忽,失去了最亲昵的挚友。
  他将长矛钉在沙滩之上,痛苦地扶着长杆,滑着坐到地上。他没有将泪溢出来,但他的灵魂在哀鸣。
  
  
  忒提斯长叹一声,放下手中的贝壳。阿基里斯不会再回来了,她知道。而特洛伊,必然无法承受阿基里斯复仇的怒火。
  
  
  木马计成功之时,阿基里斯之踵的诅咒也无法逃过。特洛伊烧成火海,毁灭得盛大,妇孺的哭号铺成乌云。
  他赢得了战争,则必将死亡,换得永垂不朽。
  据说阿基里斯死之前,曾大声地念着,这是阿基里斯的时代,高呼三声而亡;也有人说,他还呢喃了一句,请用钱币遮住我的双眼,把我和我的挚友安葬一起。
  众说纷纭,无可辨别真假,然而战神的荣耀无上,他们便采信了两个说法,将阿基里斯和帕卓科斯合葬,墓碑上共用一个铭言——
  这是阿基里斯的时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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